序
一块精美的木头和六根弦就可以奏出让人心跳的乐符,没有亲耳听过,或是亲身体验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出来的。它同时会产生一种催眠的力量,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法抗拒,想来和爱情倒象是孪生般相似。演奏的人无一例外的受了它的催眠而不自觉。
1
夏日酷暑的余威仍在肆虐,初秋的日子已经准确无误的到了。家慧看着楼下新生吵吵嚷嚷的喧哗,心里掂算着今年又可以抓到几个年幼无知而漂亮的刚入学的女生参加她的文艺演出彩排。家慧很无奈的呼了一口气,伸了伸手肘,因为看的太出神的缘故(也许是想的太出神的缘故),手肘上压出了个红红的印子。年年都搞迎新晚会,早就搞不出什么新意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家慧不知不觉的又呼了口气,听着很象老人家的罗嗦的叹气。老了,老了,看看那些新鲜稚嫩的面孔,满脸是希望和新奇,家慧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恨来,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在筹划、组织、排演,折腾的半死的张罗着欢迎这些从皮肤的每个毛孔都散着乳臭与壮志,还有让家慧羡慕得有点忿恨的无忧无虑的新生。不能多想了,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去做。
“嗨,小花栗鼠,你在这里。”
听着这个可笑的昵称,家慧知道是谁来了。
“我找了你老半天。”何晓风咋咋唬唬的一路喊上来。
“何晓风,拜托不要把那个可笑的名字套在我的头上。”家慧嘟哝着。
何晓风在家慧的肩上给了她一个类似溺爱的拍打,然后把他热情的手臂不由分说的搭在了家慧的细脖子上,毫不客气的搂住家慧:“你知道吗,今年的新生中女生都长得特别的漂亮。”
家慧没好气的转过身去:“我都看见了。”
“哎,你知道吗,她们都没有你漂亮。”何晓风说完,很权威的甩了一下手,他的手腕上系着的黄丝带随之飞扬了起来,划了一道很好看的弧线。
家慧笑了:“你就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可说吗,你的结论连我都觉得很假,虽然我很乐意听。”
何晓风挠了挠头,也跟着笑起来。“哎,说正经的,今天下午我的乐队彩排,你来不来看?来吧,我特想你来。”
“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你们自己玩吧,我对你的演出有信心。”家慧心里倒是很想去看他的彩排,他的吉它弹得出神入化,而且他有个很讨厌的规矩,就是从来不单独为个人演奏。因此要想听他的吉它,必须是在他排练或是演出,又或者是有人向他提出挑战的时候了。据说他已经干脆且毫不留情的击败了83名挑战者,踩坏了82把吉它(根据他们的规矩,赢的一方要在输的一方的吉它上踩上一脚作为胜者为王的标志)。那第83把没有被他踩坏的吉它是属于一个女孩子的,他说他狠不下心来,就让那个女孩子走了。
何晓风没有再坚持,脸上的笑容却消褪了些,他把手伸过去:“家慧,帮我重新把黄丝带结一下,它会带给我幸运。”
那根黄丝带原来是家慧的,在她一不当心的时候被何晓风从她的发辫上拽了去,结果系在了他的手腕上了。家慧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生气,还亲自细心的给他打了个很漂亮的结。家慧在想,民主的另一个释义也许就叫溺爱。
“你怎么也不脱下来洗一洗,老戴在手上,多脏。”家慧一边嘀咕着一边打着漂亮蝴蝶结。
“你下午没空,那,我现在教你打鼓吧。”何晓风心念一转不由分说的抓住家慧的手臂硬是把她拖走了。“哎,哎,结都还没打好呢...”家慧觉得自己好象是一只麻布袋一样的被拖在何晓风的身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接受何晓风热烈得有点疯狂的偏爱,“没有人会消受得了的... ”她自言自语着。
2
事实却证明家慧的想法是错误的,新来的女生象蜜蜂嗅到了香花一样蜂拥在何晓风的身边,热切的希望能成为他的女友,其受欢迎的程度和每周两次的六合彩抽奖一样激动人心。其实这也不能完全归罪于女生们的盲目,站在人群中的何晓风如同鹤立鸡群,性格突出的脸盘线条非常的硬,那头长发如果不束起来会散乱得非常不羁,1 米88的个头令时常穿着干净雪白长裤的他显得非常的挺拔和潇洒。没有女生会不喜欢出众的男生,尤其是当这个男生弹得一手漂亮的吉它,浑身洋溢着热烈的浪漫气息。何晓风显然很清楚自己的长处,他只是对自己拒绝诱惑的能力缺乏充分的认识。
迎新晚会的演出顺利的进行着,观众席上人山人海,连走廊上都站满了人,气氛相当的热烈。何晓风没有象平常一样做主音吉它手,改行当鼓手,居然依旧掌声如潮。家慧想,这大概就叫作偶像效应。如果说校园以外的世界是个大社会的话,校园以其独特完整的体系也形成了一个小的社会环境。以微观推及宏观的观点来看,何晓风应该可称为明日之星。
观众席里“何晓风、何晓风”的喊声热烈且非常整齐,何晓风只好拿起他的吉它开始弹「山鹰之歌」。当第一声音符响起时,礼堂就安静了下来。家慧占据了一个很不错的角落,既安全又可以纵观全局,在相当的距离外放心的盯着看而不显得突兀。何晓风的手很大,当然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孩自然有双大手。奇特的是,这样的一双大手以难以置信的灵巧拨打着琴弦,流畅的倾泻着浑然天成的乐符,一刹之间恍然带你于苏格兰的悚然高山间展翅盘旋,桀傲孤高。最后一声琴音落下,良久,全场爆以雷动的掌声。
何晓风腼腆的笑着,扬起了系着黄丝带的手挥了挥,目光略略的向观众席搜索了一下就退了场。家慧知道他一定是在找她,但她缩进了人群中,她想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再向他祝贺。她有点熏熏然,仿佛被热烈掌声包围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何晓风。她肯定自己的脸一定红了,那是因为今天的晚上于她而言实在是太完美而顺利了。
家慧脚步轻快的向一群叽叽喳喳身穿舞衣的女生走过去,她要衷心的祝贺和感谢这些认真的表演者。家慧不得不承认,这群稚气盎然的新生在整个的排练和演出的过程中用他们的认真及对师姐绝对的敬意把她给感动得稀里糊涂的。她暗自笑了笑,脑海中现出两个女孩子的清晰面孔:骄傲的毛晓燕和妩媚的汪芸。如果我是个男生,家慧想道,我会更喜欢谁。
“师姐,我们今天的表演怎么样?”女生们一看见家慧,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家慧把手里拎得沉沉的袋子伸出去:“喏,一人奖一个红苹果。”马上,七、八只小手伸了过来,一点不客气的把家慧手里的苹果分了个干净。
“毛晓燕,汪芸呢?给她留一个。”家慧边四周搜寻着,边叮嘱着。
“你不用担心,她和师兄一起走的,他们可能宵夜去了。”毛晓燕的声调里有点不屑。家慧知道她口中的“师兄”说的是何晓风,而且知道毛晓燕和汪芸都成了何晓风的小跟班,因此她了解毛晓燕语意里的酸味。可是她不了解毛晓燕的个性,这个女孩子对她表现出相当矛盾的两种态度,既傲气又崇拜。汪芸倒是比较好相处的,温柔得如同一泓秋水,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女孩子,乖巧而且柔顺。
“好吧,我自己去找她。”家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毛晓燕的嘴唇张了张,好象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也没有说什么。
3
因为大部分学生都去看演出的缘故,校园宿舍区显得特别的安静。家慧的步子走的很轻松,她抄了条近路,直穿过中间那片柔软的草地,想起那天的晚上她在草地上跳的那支舞,很象一只大蝴蝶在低飞,软软的舞鞋沾了露水,湿了,但她没在意。何晓风说她跳得比以往任何一次演出都传神,她说那是因为有他的伴奏的缘故。他们配合的非常默契。家慧想,也许在音乐的世界里人与人会更容易沟通,语言变的刮噪多余,人也被简化纯净了。
越过了草地,宿舍大楼的影子阴阴的压了下来,楼下两三盏路灯的光线脆弱得无法穿透大楼的暗影。家慧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她停了一下,脑海里闪出汪芸细致的瓜子脸,这个娇细的女孩子今晚一定是累坏了。家慧想,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只是,有种不明原因的犹豫,仿佛长廊尽头的那团黑暗里有什么令她不安的事情。家慧自嘲的笑笑,这可不象她那大而化之的性格。算了,一切等明天再说。
六楼,只有家慧的宿舍亮着灯。“小小,是你吗?”家慧一边问着,一手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脚跨了进去,然后整个人就钉住了。
汪芸伸着光裸的双臂把自己吊在何晓风的脖子上,而何晓风的那双大手正抓着她已经褪到腰际的连衣裙,亮光下女孩的背显得刺眼的雪白。三个人定了格似的瞠视着对方三分之一秒的时间,家慧跳了起来,全身的血液呼的一声全部往脸上涌,她脱口而出的话是:“对不起!”
说完了“对不起”家慧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怎么是她对不起呢?但是第二个错误又接踵而至,在家慧说完了“对不起”和在她跑开之前居然还给他们带上了门,是那种正常的带门,而不是摔门。笨蛋,凭什么要给他们带上房门!家慧首先是痛恨自己,但她同时又非常明白她应该首先痛恨他们而不是自己。一切全乱套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家慧想也想不明白,仿佛那是她唯一仅剩的反应,明明是他们在她的宿舍里做着难以启齿的事情,却偏偏是她在说“对不起”!她没有地方可去,最后逃到了宿舍顶楼的天台上,缩在一角的阴影里啃着她光秃秃的手指头。
家慧就这么坐在天台的水泥地板上,满脑袋是嗡嗡乱飞的蜜蜂,直到两个多小时后何晓风的手从她的身侧试探地落在她的肩上,家慧这才触电般的跳起来,说出了比较准确的话:“请不要用你肮脏的爪子碰我!”家慧一直紧绷的眼泪随之决堤。
“家慧!家慧!”何晓风懊恼的低喊着,“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到此为止,家慧终于明白:一桩别人的故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紧接着蜜蜂又飞了回来,家慧的脑袋里又充满了嗡嗡之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桩故事,而何晓风站在她的面前,低低的恳求着她。家慧觉得有点滑稽,她盯着何晓风蠕动的嘴唇,完全听不见他到底在说着什么。
在家慧来得及反应之前,何晓风跨上了一大步,一把抱起家慧,噔噔噔的冲到天台的围栏前伸直双臂,于是家慧整个人都悬空于八层楼高的高度上。
“家慧,如果我一松手,你就会掉下去,那么,你还是决定对我不理不睬吗?”
家慧是知道何晓风的疯狂的,她没有料到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她闭紧了眼睛,浑身哆嗦着,念着佛与上帝,她非常的怕死,尤其是从高空摔下来脑浆迸溅的那种死法。她也很执拗,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硬派。于是事情就那样的僵住了。
4
九个月后,何晓风毕业,离开了学校。
每当家慧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脊梁骨总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事情最后以何晓风的妥协告终。从那一天起,家慧不允许何晓风走近距离她直径两米方圆的范围之内。从那一天起,每天晚上,相同的钟点,宿舍区都可听到时而凌乱,时而激越,时而平静,但韵律相同的吉它曲,弹的是同一首歌「可否」。
隔壁宿舍的孔素勤终于有一天忍不住抓住双手抱满书本天天晚上泡图书馆的家慧,问道:“你知不知道何晓风天天晚上都弹琴给你听?”
家慧看见所有女生都围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同情,是对那个高个子男生的同情。家慧不理解人为什么会对他们不了解的事情充满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却对路边肮脏可怜的小乞丐熟视无睹。原来人们的同情早被滥用。“你们不嫌吵麽?”家慧瞪着眼睛反问。
何晓风走前的那个晚上,半夜家慧突然醒了,床前的窗户在微弱的路灯下印出一个灰色的影子。有人站在窗外。家慧没有吭声,她心底清楚是谁。隔着薄薄的门板可以嗅到外面的那个人的呼吸,还有一些隐约模糊的声音,分辨不出是什么。家慧犹疑了一下,轻轻的拉开一条门缝。她看见了何晓风。那只系着黄丝带的手臂上印满了一个个圆圆的重叠的疤,有的已经长出新皮,剩淡淡的疤痕,有的疤还是新的,甚至可以看见红的肉。何晓风的另一只手叼着一支燃着的烟。
“家慧,我知道你在。和我说句话,我明天就要走了。”
“小花栗鼠...我录了盒磁带给你,一个人的时候在宿舍录的,效果可能不是很好,不生气的时候就听吧。”
“我觉得很心痛,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真的是不可以原谅的吗,有时候觉得心里痛得受不了就用烟头烧一下,烧一下就好一点... ”
“家慧,你就骂一句吧,就这样走了我不甘心,你甘心麽?”
...
何晓风的脸侧了一下,家慧相信她看见一抹晶莹的光在他的眼角闪了一下,很快没在了黑暗中。家慧掩紧了房门,不再看,静静上了床,睁着双眼,等着曙光慢慢染亮房间,咀嚼着自己的固执,听着门外那丝隐约含糊的微响,她现在知道了,那是燃着的烟头烙在皮肤上发出的细不可闻的兹兹声。
当家慧确定门外再没有任何声响后,她迅速的掀被下床,拉开房门,光脚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她看见了两样东西:一条黄色的丝带和一盒磁带。家慧弯身拾起来,黄色丝带上有斑斑点点的暗黑的迹,是干透的血迹;而那盒磁带上没有任何标识,是最常见的60分钟SONY磁带。
5
和往常一样,家慧在固定的时间到图书馆固定的位置上写着她的毕业论文。今天有点异样,家慧觉得有点烦躁,她无意识的用笔敲着桌面,瞠视着面前的文稿心里正牛鬼蛇神的乱骂着。隔壁桌的男生明显的皱着眉,使劲的“嘘”了一声。家慧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男生又指了指她手中的笔,家慧方“啊”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停止敲桌子站起身来想走出去透透气。起身的结果是图书室里所有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看见家慧狼狈万分的望着地上散乱的书本。
好不容易收拾好书本脱身出来坐在图书馆门前的楼梯上,家慧终于可以大声的呼一口气而不必在意周围不悦的目光。今天是有点异样,家慧可以肯定自己今天的确原因不明的心烦意乱。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家慧抬头看看天,没有任何导弹要飞落的迹象,安静极了,连小鸟都躲了起来偷懒。家慧考虑应该给自己放半天的假,去打打网球,把多余的体力消耗掉,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盘算好后,家慧觉得心情变好,一路哼着歌走回宿舍。
“家慧,电话!”传达室的老头及时的抓住埋头埋脑往里走的家慧。
“谢啦。”家慧冲老头笑笑,等老头一转身就翘腿坐在了传达室的桌子上,气定神闲的拿起话筒:“喂?”
“家慧,我是妈妈。这个星期回不回家?”
“嗨,妈,我忙着交毕业论文,大概不回了吧。”
“家慧,你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家了。”妈妈的声音里有一些埋怨和许多的怜爱。
“别担心,我好得不能再好。要挂了,有人在等着打电话。”家慧在一分钟的内疚之后马上原谅了自己小小的谎言,她知道一旦说开了头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电话。
“等一等,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何晓风的人?”
家慧顿时呆住,话筒那边妈妈继续絮絮的说着:“今天一早有人打电话来,问认不认识一个叫何晓风的人,我说不认识,怎么啦。那个人解释说今天凌晨这个叫何晓风的人从一幢高楼下坠了下来,死了,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写着这个电话号码的纸,所以就打过来问问是不是亲人朋友,也好安排后事。我一听觉得晦气,就答他说不认识不认识,马上挂了。家慧!家慧!喂、喂、你在听吗?”
“在,我在听。他是我的一个校友。你没问是在哪吗?”
“挂得快了,什么都没问。如果下次再打过来,我帮你记着就是了。”
妈妈又在电话里叨唠别的什么事情,家慧完全没有听进去。死了?就这样死了麽?那么鲜活热烈的一个人,那么高高大大的一个人,那么有天赋灵性的一个人。
“喂喂... 家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挂了,妈,下回再聊。”家慧没等妈妈反应过来就挂上了电话,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上宿舍楼,进了房间,坐下。好象哪里在放电台的歌,若有若无,是齐秦的「昨天的太阳」。
“... 小花栗鼠,我在弹琴给你听,不要左扭右扭的... ”
“... 记得给我的花浇水,那些是我的心,好好的保管我的心...”
“嗨,你知道吗,... ”
...
死了?就这样死了麽?家慧怎么都不相信。
三个月后,家慧毕业了。
离开学校前,家慧在校道上遇见毛晓燕。家慧知道毛晓燕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她无法预测毛晓燕要和她说什么,看起来毛晓燕情绪有点低落。
“家慧,何晓风死了,你知道吗?”这句话让家慧意外的难过,潜意识里,这是家慧最不希望被证实的事情。
“真的麽?”家慧问的很轻。
“嗯... 听说,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一个人跑到楼顶,失足跌了下来。死的时候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他一直都很不开心,也许他是存心这样做的。家慧,为什么... ”
毛晓燕只问了半句,她们都明白这个问题现在知不知道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我一直以为... ”家慧也只说了半句。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家慧不记得她们后来还说了什么,她宁可全都不记得。许多年后,这件事情仍滞留在她的心里。偶尔的时候她会一个人戴着耳机,听60分钟的SONY磁带,听着跌拓起伏的吉它曲,听着「东方红」,听着「爱的罗曼斯」,听着「山鹰之歌」,听着「可否」...
「可否等天色好先走,可否重头来一点点讲通透,过去算了不追究;可否,可否今天不走,可否回头来将痴心再拥有,再过以后,可否...」
如果有一天何晓风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微笑着对她说:「小花栗鼠,你知道吗... 」家慧觉得她一点都不会意外。
(完)
2000年3月24日于广州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